亚白闻言,他的视线落在新同事身上,只见她肌肤莹润白皙,身姿单薄纤细,一双清润的眼眸干净明亮。

    当她看过来的时候眼神是无比专注认真的,浅色的瞳孔只会完完全全的投映出你的身影。这份专注仿若夜空下静谧的蓝色海面,有种难以形容的平和温柔。

    但她看起来又这么弱小,似乎他动动手指,就可以不费丝毫力气地把她脆弱的灵魂给拉进黑暗中,一口口地吞噬干净。

    所以亚白心想,如此弱小脆弱的新同事怎么会不惧怕白骨架形态的他呢?

    想到这,亚白说,“稍等我片刻”。

    年年眨了眨清澈水润的双眸,她点点下巴,温声回,“好的”。

    她轻缓的话音落地,下一秒浓郁厚重的黑色雾气像有意识的开始疯狂聚拢,更仿佛涨潮的海水般迅速地涌向亚白,像是要把他淹没,直到把纯白剔透的人体骨架完全笼罩其中。

    浓郁的黑雾把亚白束缚包裹,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蚕茧,有种窒息又残酷的美丽。

    紧接着如骨骼移位血肉复生的“咯吱咯吱”声不间断响起,像是弹奏起了一首以人体骨骼为乐器的暗色乐章,把痛苦化为了实质,恍如来自阿鼻地狱的舞曲。

    惊悚诡诞的舞曲终了,可以吞噬一切的浓雾餍足般的褪去,露出了白色骨架亚白的真实皮囊。

    只见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青年,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

    黑色的发丝轻遮住了他的眉眼,但可以窥见他无比艳丽的姿容。仿佛只要他想,轻轻抬起眼眸,就可以蛊惑世间所有人心。

    可他没有一丝血色的冷白肌肤,瞧起来却又尽是压抑阴翳的病态美感,就连他身上的气息都仿佛是至黑暗中生长出的一半绽放一半枯萎的凋零花朵。

    只有他眼眸下落下的一颗猩红泪痣,是他病态面容上的唯一一抹血色,但这抹殊色也给他添加了几分脆弱。

    年年轻抿了抿唇,她看着面前如绽放中枯萎凋零的亚白先生,只觉得方才那听起来就很痛苦的骨骼移位的“咯吱”声,又再次响在了耳畔。

    “亚白先生,冒昧请问”,年年垂下眼睫,她柔缓的目光落在对面的青年身上,轻声开口“你的身体疼吗”。

    被浓郁深沉的黑暗所淹没的房间里,响起少女如月色般宁静柔和的嗓音,在此刻,似乎就连这浓重的黑,都变得有温度了起来。

    “疼吗?”

    亚白轻抬眸,眼角的红痣犹如翩飞的蝶,他唇齿间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慵懒迷醉地声线仿佛获得了半刻的清明,但也透出了深深地茫然。

    在他化为幽灵独自飘荡的漫长岁月里,想要荣获新生重获皮囊,用破碎肮脏的骨骼打磨出他的血与肉,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必须要经历感受并与之为伴的就只有无边无尽的“苦痛”。

    但从未有人用询问关怀的温柔语气,问他疼不疼……今生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