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逼仄的囚室内,源源不断的雨水从天窗撒进来,地面的积水越来越多,除了一块木板搭起而成的床榻,再无落脚之地。

    呼啸的冷风直直灌入打在瑟缩成一团的黎挽舟身上。

    又是一个冰冷煎熬的雨夜。

    他本就消瘦,穿的也不厚,夜里温度一降本就难耐,何况身上还被淋湿了。

    黎挽舟其实很怕冷,可这样冷得骨头都发痛的事时有发生,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牙齿不停地打颤,脑袋也冻得浑浑噩噩。

    他开始思绪纷飞,恍惚间才明白自己这辈子,最幸运和最不幸的事,不是生在帝王家却母族式微,而是七岁那年遇见了那个须发斑白、老态龙钟的怪异老者。

    当时他随皇兄们出行打猎游玩,却被人丢下。

    深山老林里,他孤立无援四处寻找出路,却误打误撞遇见了那老者,正静静倚靠在一颗葱郁参天的古树下闭目养神。

    他试探性过去询问出山的路。

    老者睁开混沌的双眼,颇为诧异地看着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家伙,笑呵呵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黎挽舟思索半晌,还是实话实说了:“我的北祁皇室第五子。”

    “北祁啊…北祁也好啊……”老者喃喃自语,思绪像是一下子被拉去了远方,随后又猛然回神,笑吟吟地打量他一番。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的,竟是如此命苦之人,可惜你的命格配不上你的野心和欲望,你成不了大事的。”

    他听了不服气,双拳紧握愤愤道:“你凭什么就此下定论!”

    老者不怒反笑,仰头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仿佛许久没人同他说过话了一样,开始不紧不慢地絮絮叨叨一大堆:

    “世间本就这么不公平,有的人空有一腔抱负却无大贵命格支撑;有的人却独得上天眷顾,生来便注定众星拱月千娇万宠。可惜啊,极盛之后也必有极衰,到底是幸运儿还是可怜人,谁又知道呢?”

    “我不信。”黎挽舟闷闷地回了一句。

    他明白老者说这些弯弯绕绕的大道理,是想告诉他不要白费力气妄想逆天改命,可他绝不甘心此生任人踩在脚下。

    “好、好。吾走不动了,可你却来了,这也是缘分。”

    老者欣慰一笑,高深莫测地拉起他的手,郑重肃然道:“小皇子,我帮你把你的命格,与这世上最金贵的人连接在一起可好?”